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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落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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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时节,各家各户都不得闲,恨不得把一天的时辰细细掰成三天用。

曹秋水和马平一天到晚在外下地干活,送饭带孩子这些琐碎的活计便落到了逢春的头上。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关在家里,如今终于能趁着洗衣的时候出门喘口气,姚春娘很是为她高兴。

她本来还以为在逢春出嫁前,再也见不到逢春了呢。

这天,姚春娘和逢春约好一起到河边洗衣,她去的时候逢春已经到了。

她低着头,手边立着一只装着脏衣服脏鞋的竹背篓子,背上还背着她一岁大点儿的弟弟。

一个脸胖体圆的小胖子,头顶的毛都没长齐,

逢春本就瘦小,像是常年没吃饱饭似的,此时身上又压着个十来斤的孩子,细腿蹲不住,只好跪在河边的石头上洗。

河水漫过石板打湿了她的裤脚,她需要一边注意着背上的人别捣乱,一边又要洗衣服,是洗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河边其他洗衣裳的妇人见了,劝她别跪在冷水里洗,老了膝盖会痛,她也只是憨笑:“没事,一会儿就洗完了。”

可她手边的背篓里一家四口的衣服多得堆冒了尖,哪像是马上就能洗完的驾驶。

她说着,一抬头看见姚春娘端着盆朝她走了过来,高兴地叫道:“春娘,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姚春娘见她还敢在外边这样大声喊自己,假装不熟道:“你还和我打招呼,不怕你娘知道了后回去打你,又把你锁家里不让你出来啊。”

逢春听见这话羞涩地挠了挠头上杂乱的头发,对姚春娘道:“我要嫁人了,她现在已经不打我了。”

她说完像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傻笑了笑:“能嫁人挺好的,她说打了我,如果留了疤破了相,别人就不会要我了。她可怕我嫁不出去了。”

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只是逢春单纯的笑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心酸。

姚春娘想告诉她嫁人是挺好的,但张了张口又说不出来。

对其他人或许是件好事,但对于逢春这种别人把她卖了她还帮人数钱的傻姑娘,说不定日子比现在还难过。

姚春娘低头在路边河里找了找,从水里捡起来两块有一定高度的巴掌大的平石块,递给了逢春。

“诺,把它放在膝盖下面,再把你那干的没洗过的衣服折一折放在石头上,这样膝盖就碰不到水了,免得老了痛。”

逢春夸张地“哇”了一声:“春娘,你好聪明!”

姚春娘忍俊不禁,摇摇头:“是你太笨了,笨姑娘。”

逢春不听,反驳道:“我不是笨姑娘。”

逢春旁边洗衣服的妇人往旁边挪了挪,给姚春娘让出位置:“来来,姚寡妇,我还差一件就洗完了,你上这儿来洗。”

姚春娘高兴地道了声“谢谢”,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妇人:“姐,请你吃糖。”

妇人爽朗地笑笑:“这多不好意思。”

她把手伸河水里搅和了两下,洗去手上的沫子,伸出根湿漉漉的手指勾开衣兜:“来来,扔兜里,我回去拿给我家臭小子吃。”

“行。”姚春娘笑着把糖扔了进去。

逢春这一堆衣鞋洗得忒久,姚春娘洗完,又帮她搓。

河边洗衣服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天,从这家吵了架到那家死了鸡,最后不知道说到了哪家的姑娘没嫁得好,她男人天天揍她。

一阵唏嘘后,有人好奇地问逢春:“诶,春儿,你知道你娘把你嫁给谁吗?”

姚春娘也好奇地看着逢春。

逢春点了点头:“我听媒婆说过了,说要嫁给一个人做需…需弦啥的。”

她说得模模糊糊,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有人叹息着接了句嘴:“哎哟,续弦吧,续弦不好做喔。男人年轻还好说,就怕一大把年纪还拖着个娃,万一再有个什么大病,你这嫁过去可不好过。”

以逢春呆呆傻傻的情况,想来也找不到什么顶好的人家,说一句“不好过”,都算是言轻了。

逢春似乎还不知道什么叫续弦,她听那人这么说,有些害怕地缩了下脖子,低声问姚春娘:“春娘,啥是给人做续弦啊?”

姚春娘拿棒槌狠狠敲了两下手里的衣服,皱眉道:“就是嫁给死了媳妇儿的男人。”

她这一句话的功夫,刚才接话的那人又开始一个一个挨着点梨水村里死了媳妇儿没着落的人家:“安家那七十多岁的老头算一个、富家有个六十岁中了风半边瘫的男人,河上边一家姓柳的好像前不久媳妇儿也跑了,才四十来岁,我想想还有谁来着……”

她从七老八十数到二十出头,逢春听见上了年纪的就皱着脸,听见年轻气壮的就低着头偷偷傻乐。

她脸上泛出一抹羞红,姚春娘看着她,是又喜又忧,到了嘴边的安慰话默默咽了回去。

傻人有傻福,她在心里说。男人年纪大点就大点,带着孩子也没事,只要对逢春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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