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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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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看不懂这个人。

从车夫和他偶尔的交谈中,她大概知道了对方是从盛京来的少爷,只是回京路上经过此地。他应当家世富贵,他身上穿的那些衣袍虽然样式简单,锦缎刺绣却是苏南一等的成衣铺子都做不出来的华贵细致。

他人也很有礼,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子弟的优雅,像一只从云间飞来的青鹤,站在鸡群中,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孤高。

他没说话,陆曈就又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路人,我中没中毒,与你也没关系,你为何要救我?”

陆曈不明白,若说是贵族子弟一时兴起的怜悯心,但半月过去了,足够兴致消减,这“路见不平”的戏码想必已厌烦,他为何还是如此执着?

“医者治病,天经地义。”他淡淡瞥一眼陆曈放在角落里的医箱,道:“你也是医者,难道不清楚?”

陆曈心中一紧。

她从未在对方面前打开那只医箱,她也不曾说过自己的身份。

“我看见过你自己把脉。”像是瞧出她的迷惑,少年主动解释。

陆曈不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应了一声。

他认真分拣着车夫新送来的药材,边道:“你住这里有半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药材一簇簇散开,灰尘在金色日光下飞舞。大概是因为身上的寒毒解了大半,陆曈竟觉得冰冷的日光有些暖和了。

她低着头,面衣覆住的鼻尖被这暖意渗出了一层细汗,轻声道:“十七。”

十七,这名字一听就不是真名,但对方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多问,道:“我叫纪珣。”

纪珣……

陆曈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名字。

纪珣是个奇怪的人。

他从来不问陆曈的事。

陆曈在客栈里住了十来日,无人来寻,也不回家,寻常人早已对她来历感到好奇,但纪珣却从未提及。

他不问陆曈来自哪里,不问陆曈为何中毒,甚至连陆曈面衣下的容颜也没有半分兴趣,看上去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但他又很体贴。

他每日在客栈借了炉子认真煎药,盯着陆曈服下后,又为她诊脉看是否好转。

他甚至还让车夫去给陆曈买了条裙子。

陆曈那件旧衣在摔倒时被碎石擦破了,膝盖处破了道口子,瞧着怪不雅的。纪珣就叫车夫去买了条新裙子,那是条漂亮的刺绣妆花裙,颜色是春天的柳叶色,是很鲜嫩富有生机的颜色。

陆曈趁夜里都睡着时将面衣取下,换上那条裙子,瞧着镜子里陌生的少女怔怔发呆。

没有采摘药草蹭上的药泥,没有因不合身层层叠叠裹上的碎布,没有去乱坟岗捡拾尸体沾上的腐烂味道……

她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十三四岁的少女。

如果她没有离开爹娘,如果她仍在兄姊身边,如今常武县的陆三姑娘,应当就是这个模样。

第二日一早,陆曈起床,有人在门外敲门。

她打开门,纪珣与车夫站在门外。

车夫惊讶地盯着陆曈身上的裙子,似是在惊讶今日的陆曈与往日不太一样。

陆曈有些不自在,纪珣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从她身侧走过,径自到屋里取出炉子和药罐,开始煎药来。

车夫出去了,陆曈默默走到窗前的长桌前坐下。

纪珣没什么男女大防之感,或许是因为她只是苏南的一介平人,并非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没那么多规矩要遵守。

又或许是因为,纪珣身为医者,医者总是不忌男女大防的。

陆曈望向窗外。

客栈门口拱桥上栽满新柳,从高处凝望过去,湖水长堤一片新绿,再远处是落梅峰藏在云中的峰影,春山苍苍,春水漾漾。

陆曈正看得入神,忽听耳边传来纪珣的声音。

他问:“你学医多久了?”

玉佩

“你学医多久了?”

陆曈一怔,回头看去。

少年坐在屋中小几前,用力扇着手中蒲扇,药罐发出“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白色热雾蒸腾起来,将他神色模糊得不甚清楚。

他总是亲自为陆曈煎药。

纪珣的车夫曾主动提出替他代劳,却被纪珣拒绝,只说熬药的火候时辰不对,药效也不对,坚持要亲自熬煮。

陆曈不明白他,一个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少爷亲自熬药,为的却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纪珣要不就所图匪浅,要么,就是个好心泛滥的大傻瓜。

默了默,她道:“我不是大夫。”

“你之前打开医箱时,里面有桑白皮线。”纪珣揭开药罐盖子,看了一眼药汁,又把药罐盖子重新推了回去,没再继续往里添火了。

陆曈猜不透他想说什么,只好道:“跟旁人胡乱学了一点,算不上会医。”

闻言,纪珣轻轻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才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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