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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三 伊人(终补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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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端木圭道:“姑娘是师娘?”

“我是。”端木圭应道。

“既是师娘,想来已知妾身非人?”女鬼问道。

端木圭点点头。

她见女鬼面容枯槁,脸色惨白,头发散乱,可怪在双眼全白,凝滞不动;又听得女鬼自称“妾身”,不由问道:“夫人,敢问您的双眼。。。。。?”

“呵,双目半盲,只能看得大概。”女鬼淡淡说道。

“因何而盲?”端木圭又问。

——鬼与人不同,罕有双目失明,其中定有不寻常的缘故,端木圭暗想着。

女鬼却避而不答,反问道:“师娘来此处,是要收伏妾身么?”

“不,只是想问清楚,夫人为何在此屋流连不去,不前往蒿里?(注:蒿同薨,枯也,人死则枯槁。所以古人以“蒿里”指死人魂魄所处之地。古人认为人死后,魂魄会飞往一片沼泽地,该沼泽地位于今泰山蒿里山。蒿里就为魂魄最终归处。)”

女鬼闻言,长长叹息一声,神色悲哀,欲言又止,默默地流下泪来。

“夫人?”端木圭试探地再问。

女鬼拭泪,强自平静,道:“让师娘见笑了。”顿了顿,又道:“适才听师娘问起此事,又想起师娘敲门时唤妾身“屋内人”,甚是感慨:想起吾之郎君,亦曾用此呼唤过吾——”

“妾身是在十六岁之时,嫁给郎君的。”

“郎君姓张,名单,平日做布匹买卖为生。妾与郎君是由双方父母指腹为婚,所以自幼就相识。尚在孩童懵懂之时,郎君就很维护妾身,谁欺负妾身,郎君都会冲上前将对方推倒,扭扯间不惜挨对方拳头也要教训对方一顿,为妾身出气,因此他没少挨公公的拳头。”

忆及那段往事,女鬼不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所以,当妾身与郎君至成婚之龄,妾身明白成婚有何意义后,不同于其他女子对丈夫的羞涩憧憬而又担忧,妾身是满心的欢喜和期待。。。。。。”

“妾身与郎君就是在此屋行礼结为夫妻,并一直居住在此屋。”

说到此,女鬼停口,久久不语。

端木圭见她眉头渐渐舒缓,嘴角边笑意不减,枯槁脸容竟悄然有了几分光彩;巫女心下明了,知她定与张单夫妻和睦,感情融洽。果然,女鬼又开口道:

“婚后,我与郎君鱼水和谐,很是恩爱。平日白昼他在外买卖布料,我在内操持家务;天色向晚他定会准时归家,夜夜与妾身厮守。日子过得恬然安稳,妾身也知足了——只是妾身偶而会有自责失落,因为一直未能为他诞下孩子。郎君每听妾身有自责之语,都会笑语宽慰,开解妾身,对没有子嗣一事不以为意。郎君纵然能宽容,妾身却不能不忧长辈和亲人或明或暗提醒之语。思虑及此,渐成心结;不知不觉中,患了心疾,加上家务操劳,成婚后第三年妾身就一病不起,卧病在床——”

她勉力睁开双眼,想支撑着坐起来,整个身子却虚弱无力,甚至连抬手也成了件艰难的事。他赶紧制止了她,只轻缓将她扶起,并往她背后塞了个靠枕让她靠着。他又拿了碗汤药,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去试药是否烫口。尝了后方用勺子勺了药,递至她口边,道:“夫人,药是温的,可以喝了。”

她看着他,眼里慢慢升起一片颓然:“妾的身体妾知道,眼下。。。。。。只是在拖日子而已。”

他也看着她,见她玉容消瘦,一双玉手几乎只剩皮包骨,心里发酸。他勉强一笑,宽慰她道:“说甚么胡话,大丈说你会一日一日好起来——来,喝药。”

她看了他一眼,不再接话,只慢慢咽下他喂的药。

她喝得不快,他也喂得不快。他举着手,总是耐心地等她咽完一勺,他再勺下勺。小半个时辰过去,她终于将药喝光。他体贴地为她拭去口边溢出的药汁,正要去收拾碗勺,她开口道:

“这些天,郎君为照顾我,睡不安寝,食不知味;又是去请大夫,又是去熬药,实在是。。。。。。辛苦了。”

她看他眼下黑黑的圈,一面感动于他照例的无微不至,觉得自己确遇良人,另一面又自觉拖累了他,颇为过意不去。

他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又多想了。他握住她的手,道:“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你是我结发之妻,照顾你,是我份内之事。”

“别总胡思乱想的,”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我要你好起来——余下的时日还长着,你我还要相伴一世呢。”

她双眼开始发酸朦胧,强忍着不让眼泪坠下,她点点头,振作了精神,冲他微微一笑。

“——然而,妾身薄命,郎君纵然悉心照料,妾身还是药石无效,瞑目而逝。按说妾身死后,应撒手离去,但妾身听到了郎君哭声,忍不住重返屋中——”

她去世后的第七日。头七。

她被装入棺材内,已然下葬。

木屋的一切都覆上白布。招魂幡默默随风卷动。

他穿着白色的丧服,看着她的灵位,掏中他和她成婚时装下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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