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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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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向点头。

田向从齐侯宫中出来,坐在车里,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俞嬴这次用的是阳谋。她摸准了君上刚愎执拗的脾气和急于建功的心思,就抛出这么一个大儒来。几乎可以想见以后君上被这位邹子谏得青筋乱跳的样子,也可以想见君上在士林中的名声……俞嬴是真会找麻烦。

“家主,直接回家吗?”御者问。

刚才想到俞嬴,田向顺口道:“去诸侯馆附近转一转吧。”

御者答应着,驱车去诸侯馆。

年少的时候,田向心里有事,会来诸侯馆找俞嬴,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心里的郁气就先解了七八分。后来两人争吵多起来,渐行渐远,但大约是走这条路走习惯了,哪怕只是坐车从她门前过去,看见她院内那棵大枣树,田向心里也能安稳些。再后来,她故于河间,他的这个习惯也一直留存着——一直到如今的俞嬴住进去,这里成了燕质子府。

她刚故去的那两年,知道她院内没有人,田向偶尔会在门前停留。那宅子的主人却托人找过来,非要将此宅相送。田向没收。那个院子便住进一任又一任各国使节,树还是那棵树,门也还是那扇被劈了一剑的门。其实田向不在意那门换不换,或许换了还更好,免得让他想起那个无能为力的时候。

田向不觉得自己是长情之人。开始的那些年,满心满眼都是她,那时候确实是一片少年真心。后来自己和她搅和在各种政事中,政见不同,行事方式不同,少年情爱渐渐也就消磨没了。照那样下去,如果不是她早亡,只怕这些年已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后来时常想起她,时常来这条路转一转,只是一个习惯,毕竟心里只住进过她一个人,也没有旁人可想。而对如今的这个俞嬴,更多的是好奇。

今天,田向再次坐车转过来。

虽是夏天,田向坐的还是他那辆半旧的有篷子的安车。透过车帘,能隐约看到街景。

御者是跟了他很多年的人了,很知道哪里可以走得快一些,哪里要慢一点。车子缓缓从诸侯馆燕质子府门前经过。

俞嬴和令翊、公孙启正在送客。田向撩开一些车帘,俞嬴正满脸笑意地跟客人说着什么,令翊和公孙启在旁听着,客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田向略犹豫,吩咐御者停车。

俞嬴和令翊、公孙启送的客人是帮过俞嬴的那位魏国新中令皮策。

去岁末,魏侯将皮策调回朝中。不到半年,皮策就彻底惹恼了魏侯,被罢了官。

听说了齐国招贤令的事,皮策便来了临淄,知道俞嬴在,今日便来访俞嬴。

俞嬴跟他道歉当日没有将燕赵合兵伐齐的事据实以告。皮策还是那个样子:“若策是尊使,策也不会半路将这样关乎战局的密谋告诉别人。是策没有猜到尊使的谋略,并非尊使的错。”

知道俞嬴半路被人追杀,是这位当时的新中令施以援手,公孙启和令翊都对他很是感激的样子,热情地留饭,又热情地一起送出来。

席间,俞嬴问皮策:“明简想好要仕于齐国了吗?”俞嬴在新中与皮策分别时曾露出招揽之义,但此时皮策到底还是来了齐国。

皮策道:“见了招贤令便来看看,以后如何,策也说不上来。听说齐国相邦正在整治齐国内政,果真吗?”

俞嬴点头,与皮策说了自己知道的。

结果出门,俞嬴就看到了席间提到那位。

皮策走了,田向的车还停在街对面。俞嬴对公孙启和令翊道:“这位相邦大概是来问罪的,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公孙启问:“不请齐相进来吗?”

俞嬴道:“他不依礼拜访,我们为什么要依礼相邀?你们就权当不知道吧。”

令翊看看俞嬴,又看一眼街对面的车子,没有说话。

俞嬴穿过街道,走到车旁。

邹子见齐侯

田向撩开车帘。

俞嬴笑着行礼:“相邦怎么今日转到这边来了?莫不是来体察民情吧?”

田向微笑道:“上大夫给向找了那么大一个麻烦,向不该来见见上大夫吗?”

他既然直说,俞嬴也懒得再装,笑道:“是不是麻烦,不在俞嬴,而在君上。”

看着她,田向道:“别在路边站着了,来车上坐吧。”

俞嬴挑眉。

“怎么,不敢?”田向微笑。

“到底是相邦,随意说话就用上了激将。”俞嬴道,“说起来,俞嬴还着实有些不敢……”

说是不敢,俞嬴还是上了车,坐在田向对面。

田向看着她。

“俞嬴倒不是怕相邦劫持,只是——”俞嬴无奈一笑,“我上了相邦的车,若让有心人看见,不得又说两国联姻吗?怪尴尬的……”

田向笑容淡下来:“敝国上卿年岁大了,他的话,上大夫不用放在心上。”

俞嬴点头。

田向吩咐御者:“便在附近转一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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